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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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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尼说:“团结犹太人会众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只是在需要犹太人身份的时候才是犹太人,你从来没在街上被人当众侮辱过。”

“但工党也犯过政治上的错误啊。”

“记住,如果允许法西斯分子挑起冲突,不论是谁起的头,报纸最后一定会怪罪到左派头上。”

莱尼冲动地说:“如果莫斯利的手下胆敢挑起冲突,我们就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艾瑟尔叹了口气。“莱尼,你给我好好想想,是你、劳埃德和工党,还是保守党那边的军人和警察武器多?”

“天杀的!”莱尼愤愤地骂了一句。他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劳埃德愤怒地对母亲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三年前你也在柏林——看到过当时发生的事情。德国的左派分子想通过和平的方式反对法西斯,看看他们遭遇到了什么吧。”

伯尼插话进来:“德国社会民主党没能和共产党组成成员广泛的统一战线,他们眼见着共产党人一个个被抓走而没有行动。形成统一战线的话,他们原本有机会赢。”当地工党支部拒绝共产党人的联合要求时,伯尼很是恼火。

艾瑟尔说:“和共产党人联合在一起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和伯尼在这点上背道而驰。事实上这也是使工党产生裂痕的最主要问题。劳埃德在这个问题上是伯尼的支持者。“我们必须用手上能利用的资源打败法西斯主义,”但他马上又宽慰起艾瑟尔来,“妈妈也没错,今天最好不要使用暴力。”

“如果你们都留在家,通过民主政治的途径来反对法西斯主义,那就再好不过了。”艾瑟尔说。

“你希望通过民主政治使妇女得到同工同酬的权利,”劳埃德说,“但是你失败了。”就在去年四月,工党的女性议员提交了一份要求女性劳工与男性劳工同工同酬的议案,但是在以男性为主的下议院没有得到通过。

“不能因为失败一次就怀疑民主。”艾瑟尔干脆地说。

劳埃德很清楚,和德国一样,这种分歧会对反法西斯力量造成致命的打击。今天将是一次严酷的测试。政治党派间可以竞争反法西斯斗争的领导权,但谁说了算却是人民群众决定的。他们会听从软弱的工党和《犹太人纪事报》的号召留在家里,还是成群结队地走到街上对法西斯主义说不?到了晚上就能见分晓了。

后门有人敲门,穿着星期天礼拜西装的邻居西恩·多兰走了进来。“礼拜结束后我过来,”他对伯尼说,“我们在哪里集合?”

“两点前在加德纳角见,”伯尼说,“希望有足够多的人在那里阻挡法西斯主义者。”

“东区的码头工人都会去那儿帮你。”西恩热情洋溢地说。

米莉问:“法西斯分子恨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出什么头啊?”

“孩子,你太小,你不记得犹太人帮过我们多少忙,”西恩解释,“1912年码头工人起义时,我只有九岁,我爸爸养活不了家人,新市大街面包房的伊萨克夫人就收养了我和我的兄弟们。有她的好心,我们才能活到现在。这样被犹太人家庭收养的码头工人子弟有好几百人。1926年的情形也一样。我们决不允许该死的法西斯涉足我们的街道——莱克维兹夫人,请原谅我的粗鲁。”

劳埃德心头一热。东区有几千名码头工人:如果把这些人发动起来,阻挡住法西斯分子就不是问题了。

街道上的高音喇叭响了。“不让莫斯利进入斯特普尼,”一个男人高声大呼,“两点在加德纳角一起集中!”

劳埃德喝了口茶,然后马上站起身。他今天的任务是监视法西斯同盟的行动,确定法西斯分子的方位,并随时通报给伯尼的犹太人协会。他的口袋里装满了打公用电话用的硬币。“我该走了,”他说,“法西斯同盟的人说不定已经集中了。”

艾瑟尔站起身,跟他走到门口。“别打架,”她说,“别忘了柏林发生的事。”

“我会小心的。”劳埃德说。

艾瑟尔的语气轻松下来。“你要是被人打掉了门牙,那个美国富家千金就不会喜欢你了。”

“她又没喜欢过我。”

“我才不信呢,哪个女孩能抵挡得住你的魅力?”

“妈妈,我没事的,”劳埃德说,“我真的不会有事。”

“我该为你没去该死的西班牙高兴,你说是吗?”

“妈妈,这事今天就别谈了好吗?”吻别了母亲之后,劳埃德就出门了。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上午,温暖得反常。几个人在努特利街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平台,其中一个站在平台上对着扩音器大声喊:“东区的民众们,我们不能任由得寸进尺的反犹主义者欺凌我们!”劳埃德认出演讲者是全国失业工人运动在当地的一个代表。因为大萧条,几千个犹太纺织工人失业了。他们每天都会到西特尔街上的劳动力就业中心签到。

劳埃德没走几步,伯尼就追了上来,递给他一包被孩子们称为弹珠的小玻璃球。“我参加过很多次示威游行,”他说,“如果骑警想冲散人群,往马蹄下扔这种玻璃弹珠就可以了。”

劳埃德笑了。他的继父大多数时候是个和事佬,但绝不是什么软蛋。

不过劳埃德不怎么想用玻璃弹珠。他和马匹接触不多,不过它们看上去像是那种隐忍无害的动物,他不喜欢让马匹摔倒在大街上的点子。

伯尼猜出了他的想法:“让马匹摔倒总比人被马踩要好。”

劳埃德把弹珠放进口袋里,但他觉得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一定要用。

他高兴地看到,许多人已经上街了。街上还有许多令他欢欣鼓舞的迹象。墙上到处是用粉笔写的英语和西班牙语“坚决不让他们通过”的标语。共产党出动了很多人,正在沿街分发传单。许多商店橱窗都挂上了红旗。一群参加过上次大战,戴着奖章的老兵打着一面写有“犹太人老兵协会”的旗帜在街上走。法西斯分子想忘了有许多犹太人曾为英国献身,但历史是无法抹去的。其中五个犹太士兵曾因为作战勇敢而获得了英国最高荣誉——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劳埃德觉得,让这些人参加反法西斯游行,阵仗应该是足够大的了。

加德纳角以苏格兰人开的成衣店——加德纳服装公司得名,是个五条路交会的开阔路口,服装公司的大楼上有个标志性的钟楼。到那里时,劳埃德发现,大多数人都认为此处会起冲突——周围街道上设置了几个急救站,还有数百名穿着制服的急救志愿者。周围的每条小街上也都停着救护车。劳埃德希望最好别出现打斗。但即便有暴力,也比让法西斯分子畅通无阻地游行要好。

为了隐瞒自己的东区人身份,劳埃德绕了个远道,从伦敦塔的西北方向朝伦敦塔行进。还没到那儿,他就听见了铜管乐队的喧嚣声。

泰晤士河畔的伦敦塔记录了伦敦八百年来的繁荣和衰败。塔旁围绕着一道漆色仿佛被伦敦的经年风雨侵蚀的白墙。墙外背河的一侧是个以伦敦塔命名的公园,法西斯分子正是在这里集结的。从伦敦塔公园向西到金融区,劳埃德目测已经有几千个法西斯分子集合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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