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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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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一定饿了吧。”

“是的,非常饿。”

玛塞尔麻利地从长条面包上切了几块,然后把块状面包和奶酪、一瓶没有商标的葡萄酒一起放在桌上。劳埃德坐在餐桌旁,尽情地享用着食物。

“我会给你些旧衣服,”莫里斯说,“但你千万别再这样走路了,如果像刚才那样警觉地看着四周的话,任何人都知道你是英国来的‘外来者’。把视线放在脚前的地上,正常一点就好了。”

劳埃德含着满嘴的面包和奶酪说:“我记住了。”

屋子里的小书架上放满了书,其中有马克思和列宁著作的法语版。莫里斯注意到劳埃德的视线,对劳埃德说:“在苏联和德国签订互不侵犯协定前,我是个共产主义者。现在,我不相信那一套了。”他用手决绝地做了个砍断的手势,“但我们必须打败法西斯主义。”

“我去过西班牙,”劳埃德说,“在那之前,我相信所有左翼党派的联合阵线。但有了西班牙的经历以后,我再也不会盲目相信哪个左派政党了。”

西蒙尼哭了起来。玛塞尔撩起松垮的裙子,露出一个乳房,开始喂奶。劳埃德知道,相对于循规蹈矩的英国女人,法国女人在这方面更随意一些。

吃完饭以后,莫里斯带他上了楼。他从衣服不多的衣橱里给劳埃德拿出一套深蓝色的工作服、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内衣和袜子。这些衣服都有些破了,但都很干净。贫穷男子的行为感动了劳埃德,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

“把军服扔地上吧,”莫里斯说,“等一会儿我烧了它们。”

劳埃德想洗个澡,但屋子里没有浴室,劳埃德猜想浴室应该在后院里。

他穿上莫里斯准备的衣服,站在墙上挂着的镜子前审视自己。蓝色的便装比卡其布军装更合身一些,但他看上去还是像个英国人。

他走下楼。

玛塞尔正在给婴儿拍背。“戴上帽子再走。”她说。

莫里斯给劳埃德拿了顶深蓝色软帽,劳埃德戴上了它。

莫里斯紧张地看着劳埃德脚上满是泥污但质地很好的黑色军靴。“这双靴子会暴露你身份的。”他说。

劳埃德不想扔掉这双耐穿的靴子,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让这双鞋看上去旧一点就行了。”他说。

莫里斯面露狐疑之色:“你想怎么办?”

“有锋利一点的刀吗?”

莫里斯从兜里拿出把握刀。

劳埃德脱下鞋,在鞋头上钻了几个洞,然后割断了鞋帮。他解开鞋带,然后松松垮垮地把它绑上了。这时靴子看上去像双又老又旧的普通鞋子了,不过鞋跟很厚,鞋子也仍旧很合脚,完全能走上几十里路。

莫里斯问:“你准备去哪儿?”

“我有两个选择,”劳埃德说,“我可以向北走到英吉利海岸,劝说哪个渔民帮我渡过英吉利海峡。也可以向西南方向跨过边境前往西班牙。”西班牙仍然保持中立。英国在西班牙的几个重要城市设有领事。“我对西班牙的那条路很熟——都已经走过两次了。”

“英吉利海峡比西班牙近得多,”莫里斯说,“但我想德国人会关闭口岸和码头。”

“前线在哪儿?”

“德国人已经夺取了巴黎。”

劳埃德惊骇不已。巴黎都已经沦陷了啊!

“法国政府已经迁到了波尔多,”莫里斯耸了耸肩,“我们被打败了,法国没救了。”

“整个欧洲大陆都将陷于法西斯分子的铁蹄之下。”劳埃德说。

“英国除外,所以你必须马上回去。”

劳埃德考虑着。朝西南方向走还是往北走呢?他不知道哪条路线会更安全一点。

莫里斯说:“我有一个以前一起为共产主义理想共同奋斗的朋友。他现在养牛卖给农夫。他恰好今天要把牛送到法国西南部的一个地方,可以带你二十来英里。”

劳埃德就此拿定了主意。“我跟他走。”他说。



黛西走了很长的一段弯路,然后重新回到起点。

劳埃德被派到法国时她的心都碎了。她错过了向他告白的机会——她甚至还没有和他接吻。

也许再没机会和劳埃德见面了。敦刻尔克的行动之后就再没了劳埃德的消息。这意味着他的尸体没有被找到和辨认出来,但也没有他被俘的消息。劳埃德多半已经牺牲,被炸弹炸成碎片,也可能孤零零地躺在哪幢被炸平农舍的瓦砾下面。黛西一连为此哭了好些日子。

整整一个月她都在泰-格温里心神不定地到处乱走,希望听到进一步的消息,但这样的消息迟迟都没有来到。过了一段时间,她萌生出一股罪恶感。许多女人的境遇比她还糟。一些女人的丈夫死了,必须独自抚养两三个孩子。她没有权利为一段还没开始的婚外恋情而顾影自怜。

黛西必须振作起来,做些该做的事情。显然,命运阻挡在了她和劳埃德中间。她已经有了个丈夫,一个冒着生命危险为国参战的丈夫。她告诉自己,照顾好博伊是她的责任。

她回到伦敦,打开了梅菲尔区的家。她至少可以用有限的仆人,为休假回来的丈夫博伊营造一个温馨的家。

她应该忘掉劳埃德,做博伊的好妻子。兴许她还能怀上第二胎呢!

许多妇女加入了战争的外围工作。一些女人加入了空军后备役部队,一些女人加入女子生产队干农活,还有些女性自愿加入了女子防空队,为伦敦的防空工作出力。但真正适合女性的工作并不多,《泰晤士报》就刊登过一些抱怨女子防空队劳民伤财的读者文章。

欧洲大陆的战事似乎结束了。德国赢得了陆上战争的胜利。从波兰到西西里,从匈牙利到葡萄牙,到处都是法西斯主义者的天下。据说英国政府正在讨论和德国签订和平条约。

但丘吉尔绝不会媾和。那年夏天,英德之战开始了。

起初,平民的日常生活没有受影响。教堂的钟不再报时,钟声只会在预见德军入侵时鸣响。黛西遵照政府的指示,把放着水和沙子的水桶放在房屋的每一处平台用于救火,不过一次都没用上。德国空军只炸英国的港口,希望切断英国的补给线。接着它们把目标瞄准了英国的空军基地,试图对皇家空军进行毁灭性打击。博伊驾驶着喷火式战斗机,在肯特郡和苏塞克斯郡的空中和敌机展开激战,农人们站在地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的激战。在少有的几封家信中他自豪地宣称自己击落了三架敌机。他一直没有休假回家,黛西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为他装饰着鲜花的房间里。

9月7日,星期六的早上,博伊出现在家里过周末。这天阳光明媚,天稍稍有点热,美国人常把这种天气称为印第安人的夏天。

但这也恰恰是德国空军改变策略的一天。

黛西亲吻了丈夫,告诉他已经在起居室里帮他准备好了干净的衬衫和内衣。

她从其他女人那里听说,从战场归来的战士需要性、豪饮和美食,顺序是这样没错。

流产以后,黛西就没和丈夫一起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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