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进行了分工，业务技术方面的事情基本上都归谢小梅管理。谢小梅很认真，尽职尽责，把手下的一摊子事情管理得井井有条，大家对她都很服气。有一天，食堂的孙师傅也来找她汇报工作。食堂的事情不属于谢小梅管，谢小梅让孙师傅去找刘一水。孙师傅很为难，说他也不想给谢小梅添麻烦，可是不添麻烦又不行——就是食堂吃豆腐的事，从建食堂那天开始就每天吃豆腐，吃了几年了，职工都有意见，他已经找了刘场长几次了，但是刘场长的意见还是要吃。他想请谢小梅跟刘一水说一下这事。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一牵扯到王小蒙，谢小梅就感觉复杂起来，不过，她还是答应孙师傅，跟刘一水谈一谈。
　　刘一水听谢小梅说完，笑了，说：豆腐挺好吃的，营养又丰富，多吃点又有什么？
　　谢小梅强调，职工既然反映了，就证明有不合理之处，她建议少吃或者不吃。刘一水犹豫不决，谢小梅说：是不是因为王小蒙，你磨不开面子？你就是要讨她欢心，也不差这一包两包豆腐，她的豆腐现在又不是卖不出去。刘一水不好意思了，说：这事不要你问了，我会处理得让职工满意的。
　　刘一水最早让食堂用王小蒙的豆腐，是想每天见王小蒙一面。自从赵玉田扛包事件以后，王老七不让王小蒙来了，送豆腐的换成了王老七，如果再把豆腐停了，那么他跟王小蒙家的联系也就断了，他不想停，可是职工的意见也必须考虑。他想了想，决定把豆腐作为场里的福利，免费让职工食用。果然，职工们不再拿豆腐说事了，但是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职工吃饭的时候，不再买别的菜，都吃上了豆腐，弄得豆腐供不应求。孙师傅又把问题反映到刘一水那里，刘一水只好让孙师傅每天再增加两包。
　　谢小梅知道这事后，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刘一水说：你笑什么？
　　谢小梅说：我笑你的招高，你把养殖场办成社会主义食堂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刘一水不太明白，不过，第二天他就感觉到谢小梅说那话的意思——食堂增加两包豆腐以后，还是不够吃。孙师傅问怎么办，刘一水说：大家不是不喜欢吃豆腐吗，怎么会这样？孙师傅说：一不要钱，大家好像都喜欢吃这口了，你说怪不怪！
　　刘一水不得不找谢小梅商量这事。谢小梅果断地说：别再为豆腐伤脑筋了，赶紧停吧。
　　刘一水有些不好意思跟王小蒙开口。谢小梅给他出主意说：王老七再来送豆腐时，就告诉他再多送四包，他们就会主动停了。刘一水不信，谢小梅说：不信你就试一试。
　　话说着，王老七就来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推豆腐车，是空着手来的，刘一水很意外。
　　王老七来是来求刘一水帮忙的。
　　在赵玉田家，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由王老七出面向刘一水借些兔子撑撑门面，骗一骗老李头。王老七感到担子很重，也有些信心不足，因为前段时间他刚跟刘一水闹了一次，再去找人家，结局会怎样，他也拿不准。他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可再一想，大家之所以让他去，正是因为王小蒙跟刘一水的关系，他就不好说什么了。回到家他跟王小蒙一说，王小蒙根本就不同意，说他们几个人都是瞎胡闹。王老七因为要她去办事，没有责备她，只是说：即便是瞎胡闹，你也要帮一帮。王小蒙说：玉田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去刘英家道个歉就行了，干吗弄得这么复杂？再说，找刘一水去借兔相亲，本身就是欺骗。爹，这种事情不是坑人吗？我不去。
　　王老七生气了，他说：你不去就罢了，怎么还给我上起课来？小蒙，爹就是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也不该这么为难我呀。罢罢，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刘一水，看看他到底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刘一水很热情地把他接到办公室。王老七客套了一下，就把事情跟刘一水说了，没想到刘一水出奇的痛快，说不光帮忙，而且还帮到底。王老七很感动，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古语说大恩不言谢，我以前得罪过你，你不但不计较，还给我这么大的面子，我老头子心中有数，我走了。
　　刘一水很高兴地送他，送出去好远。
　　谢小梅笑着说：还怪隆重呢，是不是王老七同意你跟王小蒙的亲事了？
　　刘一水说：跟王小蒙根本不搭边，他要我帮他一个忙。
　　谢小梅说：帮什么忙？


　　刘一水感觉说出来不好，就没说。
　　谢小梅又说：增加四包豆腐的事跟王老七说了吗？
　　刘一水没说，忘了。谢小梅说他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