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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一个医生的救赎(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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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像你们这么样摆放中草药的?这也太不规范!”稽查人员忍不住地说道。

“你们的虫草在哪儿?”陈晓兰问道。

虫草即冬虫夏草,既不是虫,也不是草,而是虫、草结合的奇异东西。这种草药产于青海、西藏等地,属于名贵药材。在王洪艳出院时,祝医生给她开了10服中草药(总共20袋),药价为5584.5元。这种医院煎制好的汤药制剂为褐色液体,真空塑料包装上既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没有“上海协和医院煎制”的字样,也没有中药处方。王洪艳不知道这种像酱油汤似的中草药含有什么贵重药品,只知道这药价格非常之高,每次服用一小袋,每袋279.22元,比人头马XO还要贵许多。

陈晓兰告诉王洪艳处方是证据,无论如何也要搞到手。王洪艳三番五次地找祝医生索要那份中药处方,祝医生没办法只好把处方给了王洪艳。陈晓兰看过那张中药处方,上面列有32味草药,其中的第10味药是冬虫夏草,数量为1克,总量10克;第26味药还是冬虫夏草,数量8克,总量80克。让陈晓兰费解的是为什么在同一张处方上出现过两次冬虫夏草?为什么第一次是10克,第二次是80克?

王洪艳还算幸运最终要出了中药处方,安徽农民小胡意识到中药处方的重要性后,他多次地跟主治医生要他妻子的中药处方,医生理直气壮地说:“中药处方属于我们医院的知识产权,是不能给你的!”对那些没有拿到处方的病人来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服用的是什么药。在陈晓兰调查的病人中,几乎每位都服用过这种中草药制剂,有的病人每月服这种药就要花一万多元钱。

那褐色的药液中是否真有冬虫夏草?陈晓兰对此深表怀疑。

在陈晓兰的追问下,保管员将她和稽查人员领到三楼,进入楼梯口旁的一间挂有男更衣室牌子房间。那房间里堆放着一箱箱的西药,保管员在药堆旁边找到一床头柜大小的保险箱,俯下身去将保险箱打开,手伸进去摸索半天,掏出一小包草药。陈晓兰接过去看了看,果然是冬虫夏草。这家医院实在是太有创意了,女更衣室是手术室,男更衣室是西药仓库。如果没人领着的话,外人怎么能找到那间手术室和这间西药仓库呢?医院为什么要将这两个地方隐匿起来呢?

“这种冬虫夏草两万元钱一公斤。”保管员解释道。

在陈晓兰小的时候,在青海工作的姑姑经常给她的父母捎冬虫夏草,所以她很小就认识冬虫夏草。陈晓兰看看手里那两万元钱一公斤的冬虫夏草,它的个头很小,颜色有点儿发黑,好像在保险箱里存放多年。再看看包装,上面既没有批号、重量、产地,也没有生产日期。

“你们有多少草虫?”陈晓兰问

“一包。”保管员说,

“这只有100克,够几个处方用呢?”陈晓兰问道。

祝医生给王洪艳开的处方有冬虫夏草90克,这只是一个处方,祝医生一天要看多少病人,开多少中草药处方?这家医院有多少像祝医生这样的医生?

“我们的冬虫夏草刚用完。”保管员说。

解释是无奈的,若不说刚用完,稽查人员要是让他把其他虫草拿出来,他上哪儿去拿呢?

解释又是愚蠢的。愚蠢的解释就像在帽子上打了一个补丁,不拆补丁就知道那是个破帽子。冬虫夏草刚好用完了,那么待煎药里的冬虫夏草能拿出来看看么?另外,陈晓兰在药房问过煎药工,他们说像冬虫夏草那样的贵重药材,不仅要当着患者的面放进去药里,煎好之后还要把药渣还给患者。你们的冬虫夏草用完了,药渣总得有吧?

你们的冬虫夏草用没了,台账和冬虫夏草的进货发票总该有吧,总不会当作包装纸用了吧?

台账将记载医院进了多少冬虫夏草,什么时间进的;用掉多少,什么时间用的。

冬虫夏草的发货票会清楚地记载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购进了多少冬虫夏草。

如果上海协和医院总共购进100克冬虫夏草,两年多给病人开了大量的冬虫夏草,结果库里的100克冬虫夏草一克都没少,那么卖出去的冬虫夏草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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