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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那几个诸侯都不是猪头,一听姜小白的这个论调,虽然嘴里民主来民主去,可你看他那个脸色,就知道这个民主全是为他服务的民主,可不是让你当候选人的民主。这几个哥们儿接着一想,反正自己就那么个屁大一点的地方,手头就那几个兵,在服务区范围内催债、充当一些黑社会保护伞,那是没有问题的,但哪比得上齐国那样强悍得没有谱,想打谁就打谁。你要是想从他那里抢这个民主,估计不过几天,他又来宣布一通周王的命令,来个颜色革命,你立马就得转换身份,从一国的老大变成失业人员。这几个哥们儿倒也很乖,马上就举起手,说:“我们看,这个老大不用选了。姜小白同志你就直接当上算了。反正就是投票,我这一票也是投给你的。”
管仲一听,觉得声音还不够齐全,抬头一看,原来只有三个诸侯在那里大喊大叫,那个刚当上合法宋国国君的御说同志的嘴却闭得很紧,什么话也不说。
管仲马上就知道,御说心理很不平衡。
当然,御说的不平衡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他的级别比齐桓公要高一个档次。
当初周朝分封的时候,把诸侯分成五个级别。这五个级别就是公、侯、伯、子、男。宋国是商朝的后代,周朝为了稳定需要,就封宋国的爵位为公,而齐国呢,到现在也只是个侯爵,排名是在宋国的屁股后面的。此前,御说的位子还没有合法,让齐国代理一下老大,那是没有话说的,可现在既有合法的宋公在这里,你一个齐侯却仍然把老大进行到底。这种行为跟越权还有多少差别?
可现在人家的实力牛,你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是谁级别大谁说了算,而是谁的实力强悍谁说了算。
御说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的御说,就只好紧闭着嘴,来个弃权,好像这个选举跟他无关,他好像是个国际观察员一样,在那里做调研。
只是人家做观察员时,心情很爽。而他这个观察员却觉得自己很窝囊。
齐桓公却一点不顾御说的心情,当场验收投票结果,除了御说用脚投票外,其他几个诸侯老大统统用手投出神圣庄严的一票,而且都把这一票投给了姜小白。
于是,春秋第一位霸主就这样产生了。
当然,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齐桓公先是像很多人一样,看到自己差不多全票当选后,就假装谦虚一下,说自己能力啊、资格啊,一样都不够,怕这个担子挑不起啊,会辜负各国的期望、辜负人民的重托啊。在座的都是官场老手,别的能力虽然很菜,但这方面的业务却精通得要死,马上齐声说:“小白同志不当这个老大,即使我们答应了,但全国人民会答应吗?”
齐桓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他带着大伙向周王的座位行礼,表示向大周进行了汇报,然后就跟大家发表了北杏大会宣言:某年月日,齐小白、宋御说、陈杵臼、蔡献舞、邾克,以天子命,会于北杏,共奖王室,济弱扶倾。有败约者,列国共征之。
这个宣言很简洁,才几句话,记忆力再差的人只要多读几下,也能把它很快地背下来,可作用却大得要命。大家这么一签字同意发表,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全成了齐国的二层机构———以后大家都得在齐国的领导下,去“共奖王室,济弱扶倾”,如果谁不听话,就“列国共征之”。也就是说,哪个敢不召之即来,大家集体去扁死他,扁死之后,连个同情心也得不到。
可到了现在你还能说什么?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管仲就对大家说:“鲁、卫、曹、郑等几个诸侯居然不把周朝放在眼里,不来开会。这种人该不该教训一下?”
在场的人当然只能说该教训啊,这种人不教训,谁该教训?难道去教训遵守纪律的?这几个哥们儿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都想,反正老子手里那几个民兵,做本国治安工作都还有点吃不消,这点战斗力,齐国估计看都不会看一下,哪会让他们跟着去教训人家?因此,个个都把胸脯拍得很响。
哪知,齐桓公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高尚,当场就说:“好啊!现在齐国的力量有点弱,而且这是大家的事,需要大家一起来努力,共同维护这个社会秩序。大家都发扬国际主义精神,组成多国部队,一起出兵!”
大家一听,这才知道,自己被狡猾的管仲绑上了贼船,上了这个贼船,你不当贼,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不支持,那个“列国共征之”这一条款估计马上就发挥作用了。到了这个时候,那几个诸侯终于发现自己是全世界最大的猪头了,但到了现在也只好把猪头进行到底,都说:“我们都听老大的。”
当然,宋桓公御说仍然保持弃权的态度。
在齐桓公宣布北杏之会胜利闭幕的当天夜里,御说就带着宋国代表团率先开溜。反正我的位子已经定好了,其他的关我屁事。
姜小白很生气,马上就涨红着脸,要发兵,去追回来。老子才当霸主第一天,你就跟我过不去,看我不把你暴扁一通,我就不叫小白了。
管仲却坚决反对。
齐桓公问为什么?这不正好拿这个御说来开刀,杀给人家看看,显显一下霸主的威风。否则,只在这次大会上当了个老大,然后到齐国自己家爽歪歪几天,这个霸主只能算个屁。当了霸主,就得做出个霸主的样来,就得拿出霸主的霸气来。
管仲当然想出一下霸主的风头,但他在选择的对象上,却比姜小白聪明多了。他认为,宋国固然应当教训,可鲁国更应该教训,而且教训鲁国的成本要比教训宋国的成本低得多。宋国那么远,咱要跑多少天才到达?鲁国就在咱的隔壁,一伸手就可以猛扁他一把,而且扁得要比去扁宋国响亮多了。理由也比去扁宋国的理由更充分———宋国只是在投票时弃权,到底还来参加了会议,而鲁国根本连会场边都没来一下。
北杏之会是奉大周之命召开的会议,鲁国是大周在东方最亲近的诸侯,理应支持,哪知现在居然不鸟大周的命令,这是彻头彻尾的分裂行径,是应该全国共诛之、全民共诛之的。
这个理由一摆出,鲁国就成了无组织无纪律诸侯,套用美国人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无赖国家。
打击无赖国家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打击无赖国家是没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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