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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审判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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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30日星期一,阳光和煦,晴空无云。数辆防弹轿车由配备机关枪的吉普车开道,警笛一路长鸣地开到了法院。八位审判官在两排武装卫队的护卫下离去。一千名士兵将大楼围住,狙击手站在四周房顶上,形成侧面影像。
  在法官室里,两位法国人穿上了长袍,将绉褶的丝条绕到脖子上。尼基钦科和沃尔奇科夫的深褐色军服上显示出了剃刀锋日似的褶缝。比德尔舍弃了干净的背心和蝴蝶结领结,换上暗灰色西装和礼服。他的情绪也和衣服的颜色一样暗淡。他害怕今晨走进法庭面对受审的被告。劳伦斯在重述最后一遍起诉委任状时,显得很平静。他领头,读了说明纳粹上台的判决书。多纳迪厄·德瓦布雷斯和他的代理法官法尔科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地追溯德国的侵略。劳伦斯有意选定比德尔来处理侵略共谋的起诉书。比德尔对这份起诉书提出最严厉的批评。劳伦斯希望法庭提出一个统一阵线。他选择温和的约翰·帕克来宣读判决书中最骇人听闻的段落,即违反人道罪的段落。这位心平气和的美国人对法庭判决做出的反响总会比两位复仇心重的俄国人可信。苏联人将宣读有关奴隶劳工和纳粹组织的判决书。劳伦斯拿起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向通往六OO号房法官席的小门走去,其他人则紧随其后。
  来宾们在座位上心神不安地左右移动着。审判官们乏味单调的讲话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了,实际上是扼要重述一个时代的历史。沃尔奇科夫中校直到下午4点才宣布对受到起诉的纳粹组织的裁定:纳粹党领导集团,“有罪”;褐衫队,即冲锋队,因其在30年代后期已失去意义而予以赦免,正如德意志帝国的内阁一样,最高统帅部没有被判有罪,因为,正如劳伦斯所解释的,受牵连的官员寥寥无几,以致进行个别的审理比全体判决更可取。
  法庭的定罪意味着凡是1939年以后成为该组织成员的人,都自然地是战犯。但由于比德尔的成功游说,使得那些被网罗应征成为成员或对该组织的罪恶意图毫不了解的人得以豁免。而在审判进行中,美国占领当局已经设立了由德国人主持的非纳粹化法庭来复审三百五十多万人的组织成员的身分。这些机构以及后来的战犯法庭在绘成员定罪或剥夺其某些职务和公民权时,都要考虑该成员被宣判有罪的组织中的前纳粹成员身分。其他占领区也采用类似的方法。然而,这样的组织成员没有一个是单凭国际军事法庭的判决而受到惩处的。对比德尔和其他一些评论家来说,这些组织的案件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意义的一举。

  第二天早晨,10月1日,安德勒斯上校对集合在牢区走廊里的被告讲话。他说得很坚定仍不含恶意:“你们这些人对你们自己,对德国人民,对子孙后代,都有义务尊严而果断地面对今天这个日子。我期望你们进入法庭后,立正站好,留神地听对你们的判决,然后退出。在你们离开公众的视线之后,你可以放心,有人会来帮助你们。”
  审判长宣布,首先宣读判决书,接着是判刑。在被告席上这二十一人仍坐着听适用于他们的四条起诉理由:共同策划或密谋发动侵略罪;破坏和平罪;战争罪;违反人道罪。律师、研究者、不当班的译员们都肩挨肩地挤在告发席上。摄影机在转动着,照相机在咋呼咋呼地响,荧光闪闪,映得被告们的脸上现出死人般的青白色。
  劳伦斯爵士开始说:“被告赫尔曼·戈林,是仅次于阿道夫·希特勒的发动侵略战争的推动力量。”戈林创立了盖世太保和集中营,后来他才把它们移交给希姆莱。他签署了最残酷的反犹太人令。“他指示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在欧洲的德国势力范围内彻底解决犹太人问题。”而且,劳伦斯爵士还补充道,他是个盗贼。
  戈林的制服很干净,但脑袋下垂着,头发梳得很整齐,在劳伦斯讲话时,他把一只拳头伸进下颚摩擦着。劳伦斯下了结论说,根本谈不上什么减刑,法庭认为赫尔曼·戈林在所起诉的四条理由上的罪名都成立。
  鲁道夫·赫斯在劳伦斯宣布对他的判决时,拒绝戴上耳机,还在座位上前后摇摆。法官说道,此人行为确实反常,有记忆失误的毛病,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不了解法庭对他起诉的性质或者他无能为自己进行辩护。尽管如此,他没有参加过德国的肉体消灭丑行,因此法庭认为他没有犯违反人遭罪。然而赫斯是纳粹阴谋集团的元老之一,地位仅次于希特勒与戈林。他还签署了使捷克和波兰解体的命令。赫斯在起诉理由的一、二条上有罪,即密谋侵略和破坏和平罪。
  在记者席上,《新闻周刊》的记者詹姆斯·P·奥唐奈草草记下了他对下一个被告的印象。“里宾特洛甫……是被告席上形态最差的一个……看上去就好像绞索已经套在他的脖子上……汗流浃背。”法庭认为,里宾特洛南四项罪状全部成立。
  当念到凯特尔的名字时,这位陆军元帅像个军校生一样坐得笔挺。法官读道:“当所犯罪行是如此骇人听闻,罪行是如此累累,即使对一个军人来说,执行上级命令也不能考虑减刑。”
  卡尔登勃鲁纳皱着眉头显出他那刽子手惯有的怒容。证人们在毛特豪森认出了他,法官读道,并且“证明他也曾看到囚犯们被以不同的方式处死:绞死、射杀、毒气……”他被认为在起诉理由第三和第四条上有罪。
  尼基钦科宣读对罗森堡的判决书:“他在西方攫取了二万一千九百零三件艺术品”、“掠夺东部占领区的原材料”、“清洗占领区的犹太人”。四罪全部成立。
  汉斯·弗兰克带着律师追踪奇案的好奇心倾听比德尔宣读对他的判决,开头很不错,“指控弗兰克的大部分罪恶计划是通过警察执行的。弗兰克在权限上同希姆莱有纠葛……希特勒在解决许多这些争执时都偏向希姆莱……有些罪恶的政策并不是弗兰克首创的,这一点也可能是真实的。”难道他竟敢希望什么吗?比德尔继续念道:“但是,接任被占领的波兰总督后,弗兰克曾言,波兰人要成为大德意志帝国的奴隶。”比德尔继续念道,该被告在每一项血腥政策上都予以合作。当他接任波兰总督时,那里有二百五十万波兰犹太人。当他离开时,只剩十万了。在起诉理由第三、第四条上有罪。
  呆滞的弗里克一度担任过内政部长,此人张罗着解决了希特勒的德国公民资格问题。在四条罪状中他犯了三条。
  当劳伦斯爵士继续宣读判决时,施特赖歇尔慢慢地吃着口香糖。判决援引了《冲锋队员》周刊的一些段落。法官说:“施特赖歇尔煽动谋杀和种族灭绝,很清楚,这构成了基于政治和种族原因的迫害……犯了违反人道罪,犯了第四条罪状。”
  当尼基钦科恢复了对藏在德国国家银行保险箱里装满金牙的钢制盒子的印象时,瓦尔特·丰克几乎瘫在被告席下面。但是“丰克在他参与执行的各项计划中从来不是重要人物”,法官的话暗示可以减刑,尽管丰克被认为在三条罪状上都有罪。
  罗伯特·杰克逊认为下一个被告是上面要求把这一阴谋案件联系在一起的关键所在。今天上午他告诉他的同事说,他认为雅尔马·沙赫特是受审的最可鄙的人。“沙赫特有选择的自由,他本可以赞同或者反对纳粹。他却在促使纳粹党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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