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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审判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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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勒斯上校星期一下午从卢森堡回来,发现第三军团的行划手约翰·C·伍兹士官长在办公室等候着他。这名士官长是干这一行当才来到此处,同时也是作为执行绞刑的见证人。当需要自愿者时,伍兹自愿效劳,并说出他的职业。这个大腹便使,脸色红润的四十三岁的人不管在哪儿工作,都使人产生出某种敬畏之感。这就使此人显出一种让安德勒斯上校觉得很不顺心的粗俗的自信。伍兹说他得到通知,要他在10月16日星期三执行这一任务。安德勒斯回答道,是这样。四方调查委员会此时正在开会,以确定行刑的确切时间以及尸体和个人财物的处理。
  安德勒斯提醒伍兹注意,保密是至关重要的。他们不想惹得德国人大惊小怪——示威游行、试图逃跑或者叛乱。伍兹解释说,他已在夜里躲过守在城里进行监视的新闻记者,从兰茨贝格按后路,趁人不察,设法将他的一伙人和设备运进城。他的人现正在纽伦堡军事区的总部待命。在他的五人行刑队里有两个小伙子,伍兹说,他们从未吊死过人,但他一直对他们进行了三个星期的严格训练。
  安德勒斯打开书桌抽屉,递给历兹一张纸,那是十一名死刑犯的身高,体重表。伍兹曾听说,戈林魁梧凶悍;但他注意到,该犯的体重已从被捕时的二百六十二磅降到了一百八十六磅。安德勒斯说,今晚将在操场旁边的临时体育馆里举行一场篮球赛,这是溜进操场的最佳时间。比赛的喧闹声有助于掩盖伍兹他们的到来。
  那天晚上8点钟左右,犯人们听到离牢区很远的另一头一阵骚动。消息很快传来,安德勒斯上校下令进行一次出其不意的检查,他要把每个牢房都来个里外大翻转。戈林只得把那个小“容器”从马桶里取出来。在检查期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隐藏它,那就是他的直肠里。约翰·W·韦斯特少尉来到五号车房,他翻遍了戈林的个人财物箱,检查了桌子底面、窗台,还有抽水马桶。他看了床底,掀起床垫,把它提到走廊里使劲科,检查一番,没发现破绽,就把它放回小床上。戈林一直等到熄灯。他一上床,就可以取出子弹壳,把床垫撕开一条缝,再把小弹壳塞进床垫缝里。

  体育馆里很脏,空气污浊,天花板太矮,无法在罚球线外来个立停跳投。“小伙子们,继续打,打完这场比赛。”一位陌生的士官长一边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球赛,一边拉长了声调慢吞吞地说道。伍兹估量体育馆大概有八十英尺长,三十英尺宽,有足够作为他需要的场地。他转身离开了体育馆。几分钟后,打球的美国兵们听到汽车在体育馆旁的停车声。他们继续打球,球猛击在木地板上发出的有节奏的砰砰声,与之对应的是他们的叫喊声。伍兹及其助手们留在他们的卡车旁,抽着烟,一直等到球员们走进监狱地下室冲澡。在最后一个队员走得看不见时,伍兹才发出信号,他的人便放下汽车尾板。
  住在第三层的威利·克鲁格午夜后被一阵敲打声和说话声惊醒,但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与斯佩尔一样,弗鲁克医生也听到了这些声音,斯佩尔猜测着,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脊背。
  当伍兹的下属组装可移动的设备时,他就用手检查绳索,打上蜡,扭曲着它们直到他对其伸缩性感到满意时为止。他本应先用重物试一试,但在监狱里找不到任何重东西。他开始编织绳套。到他完成时,敲打声也停止了。
  他打量着他部下的手工,颇为满意。三个漆成黑色,八英尺高的绞架立在体育馆中央,走到每个绞架前有十三级木台阶。台阶顶端的平台下面,前边的三面是木制的,一块黑布帘挡住了后端。伍兹登上第一个统架,扭动自己的身躯,试其稳固程度。一个金属钩从横杆上吊下来,伍兹把绳套系在钩上,一个杠杆从地板上突兀出来。伍兹用劲一拉,随着一声金属刺耳的噪音,活门打开了。他给杠杆涌上了一滴油。他对每个绞台都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还剩下一件事。他的部下把体育馆一头的黑布帘拉直,布帘后放着棺材,并从卡车上取下担架。到他们完成这一切时,黎明的曙光正驱散夜晚的黑暗。他们全都挤上汽车,驶出了监狱的院子。马达的轰鸣声再次惊醒了克鲁格。这回他决定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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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正如他们在固定的周而复始的生活中度过的其他日子一样。克鲁格收集洗脸盆,犯人们打扫自己的牢房,早餐是燕麦粥和咖啡。罗森堡希望他的抱怨能引起安德勒斯上校的注意。夜里越来越冷了,如果他把双手放在毛毯外面,他根本就不能入睡。尽管表面上平静,他们仍不断地问克鲁格,今天是不是就是行刑日?
  战俘理发师跟平常一样先来到戈林的牢房。押送的看守交给他一个刀片,理发师把它装在戈林的剃刀架里。押送兵和牢房看守兴致勃勃地聊起棒球。戈林推断,那天晚上的比赛中发生了重要的事。理发师离开时,戈林问他,行刑是否就在今日?
  牢房的门猛地被打开,让犯人出来做早操——绕着走廊轻快地散几圈步。看守和囚犯的枷锁铐在一起。犯人一旦又给关起来,图书管理员奥托·施特伦就扮演起另一角色:监狱邮差。施特赖歇尔收到了一封信,里宾特洛南五封,约德尔七封,弗兰克九封。绍克尔一封也没有。弗兰克带着孩子般的热切心情问他今天早晨是不是获胜者。有好几个人问施特伦今天是否是行刑日。
  在法庭出示那些令人毛骨依然的证据的日子里,一股羞耻的气息时时刻刻充斥着牢区。但在法庭作出使犯人们又满怀希望的决定那天,昔日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气又弥漫在走廊里。今天,C牢区气氛十分紧张。
  里宾特洛甫向军医罗斯卡中尉抱怨说,他患有失眠症。罗斯卡提醒他说,弗鲁克医生那天晚上会带来平常的镇定剂。这位前外交部长想给这位医生读一读他刚给妻子写的一封信:“成千上万人倒下了。德国被摧毁了,我们的人民一蹶不振。难道我不也应该倒下吗?我现在非常镇定,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昂起头来。我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与你相会。”医生认为怎么样?里宾特洛甫很想知道。罗斯卡对这一“分裂中的人格”印象极深,他曾被告知要密切观察他,因为这一“分裂中的人格”显示了意料不到的尊严气派。信写得很好,医生答道。
  罗斯卡打断了正在写回忆录的凯特尔。他对这位陆军元帅把牢房收拾得如此整洁光泽颇为惊讶。凯特尔垂头丧气,但他告诉医生他感觉很好,接着便又回去写作了。明天是10月16日,五年前的同一天,他起草了“报复令”。“人的生命在紊乱的国家里往往分文不值。”他曾在命令里写道。接着他便下令处决五十名人质以报复一名德国兵之死。就是这一命令和其他类似的命令使他进了这一监牢,在这里他的生命分文不值。
  格雷克牧师与奥康纳神父坐在监狱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直想着并议论当天晚上要举行的一连串世界级比赛。格雷克准备给他家乡的圣路易红雀队投下十美元的注,而奥康纳通常是道奇队球迷,却给波士顿红袜队下注。弗鲁克医生在旁听着,但什么也听不懂。一个看守来通知两位教徒和弗鲁克,上校想要在他的办公室见他们。
  安德勒斯压低了声音。他刚接到四方调查委员会的通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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