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第16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在21世纪剩余的时间里,我们必须降低人类对环境所造成的冲击,并减缓生物多样性的下降速度。我们肩负着全部的责任,要帮助人类自己和尽可能多的其他生物物种打破僵局,渡过难关,从而达到永恒而幸福的生存目标。我们的选择将完全成为一个道德上的选择。而可持续存在的实现依赖于目前仍然短缺的知识和还没有被共识化的得体做法。在所有的物种中,只有人类已经把握了生活的现实世界,看到了大自然的美丽,并给个人赋予了价值。人类已经对自己的生活质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也许现在就是人类给予我们出生并生活于其中的世界同样关注的时候了。
    
    
    法国作家让·布勒(Jean Bruller,笔名韦科尔)在1952年发表的小说《你应该认识他们》(You Shall Know Them)中宣称:“人类的烦恼皆源于我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和我们想要成为什么。”在这部分的旅程中,我将回到原地,尝试从普通生物学的角度解释人类为什么如此神秘,然后再扩展这种神秘被揭开的可能性。
    人类的心智是逐渐进化而来的,并没有受到迫使它朝着理性或感性发展的外力的作用,而是保持了它固有的样子,即一个依靠理性和感性生存的工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的心智是在数百万种可能性中,经过诸多错综复杂、或慢或快的步骤,才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进化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意外,是基因突变和自然选择共同作用的结果。在此前提下,大脑和感觉系统中决定某种性状与功能的基因被保留了下来。慢慢的,人类的基因组合就固定了下来,形成了今天的样子。在进化过程中的每一个阶段,我们的基因都有很大的可能朝别的方向发展,从而进化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系统。可以说,只要这种过程中有一个步骤出现偏差,我们就不会成为今天的样子。
    人类作为感性和理性的结合体,只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诸多结果之一。这个过程是自发的,原本的形式也可能非常多样化,而且也都可以发展出与人类相当的大脑和感觉系统,只不过现在这种人类形式率先发展了出来。
    人类的自我形象一直受到各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和误解的歪曲。这些歪曲正是由400年前伟大的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所指出的:由偏见和误解所造就的“幻象”。人类之所以会产生这些“幻象”,并非是偶然因素作用的结果,而是人类心智发展的普遍性的必然结果。
    人类的心智概念多年来一直模糊不清。比如,直到20世纪70年代,社会科学家的研究仍然集中在人文科学领域。当时盛行的观点是,人类行为主要是受到文化的影响,而与生物特性无关。极端主义者甚至声称,根本不存在本能和人性。到20世纪末,科学家们开始用生物学来解释人类的行为。到了今天,人们则普遍相信人类行为很大程度上是由基因决定的,他们也相信本能和人性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两个因素各自的影响有多深、力量有多大,目前还没有定论。
    事实证明,以上每种观点都是对错参半的,至少就那些极端言论而言是这样。而这种经常被称之为先天与教养之争的困局可以运用人类本能的现代概念得以解决,这个概念在下文中有具体论述。
    人类的本能和动物基本相同。但是人类的行为并不像动物那样,单纯受到基因的控制,从而保持着千篇一律的模式。动物行为的一个经典的教科书式案例是雄性三刺鱼(three-spined stickleback)捍卫领地的行为。三刺鱼主要生活在北半球淡水水域以及海洋中。在繁殖季节,每条雄性三刺鱼都会占据一块地盘,对其他雄鱼展开防御。处于繁殖期的雄性三刺鱼的下腹部会变为亮红色,因此,每块地盘上的雄性三刺鱼都会攻击其他任何进入它的领地且有红色腹部的鱼。事实上,这种反应的促发对象甚至比“其他鱼类”的意味更加简单。就算雄性三刺鱼看到的不是真的鱼,防御反应也会被激活。它相对较小的大脑就像是被设定为直接对红色腹部起反应。当研究人员把木头雕成一个类似圆形的物体或者其他形状,且把它们涂成红色时,这些模型也被雄性三刺鱼攻击了。
    我曾经从西印度群岛的多个岛上带回了一些变色蜥蜴在实验室养着,用于研究它们捍卫领地的表现。这种拇指大的变色蜥蜴主要生活在乔木和灌木上,岛上几乎随处可见,以昆虫、蜘蛛以及其他小型无脊椎动物为食。这种变色蜥蜴的颈部有一块垂下来的皮肤,又叫“垂肉”。雄性蜥蜴想要威胁敌人时,就会张开这块垂肉。每种蜥蜴的垂肉的颜色都不尽相同,通常会是红色、黄色或白色。同种雄性蜥蜴只对特定颜色产生反应。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只需要一只雄性变色蜥蜴就可以观察它们展开领地防御时的垂肉的变化反应。我只需要用一个镜子对着玻璃饲养器,里面的雄性蜥蜴自然就会将自己的镜像当作敌人展开攻击。当然,战局只能是每次都会打成平局。
    母海龟从海里爬出来,是为了将可以孵化出幼海龟的海龟蛋埋在沙滩上的沙子中。每个幼海龟在破蛋而出之后会立即爬进海里,并在海里度过余生。在这一过程中,吸引这些新生海龟爬向大海的不是与众不同的视野以及水边散发的气味,而是从水面反射出的更亮的光线。当实验者在沙滩附近人为设置更亮的光源时,幼海龟就会追随这束光行动,哪怕这束光背离大海的方向。
    人类和其他有丰富智力的哺乳动物也受到关键遗传刺激及本能的指引,但这种指引不是完全死板的,抑或像低等动物一样头脑简单。相反,人们尤其受到心理学家称为“预先学习”(Prepared Learning)的机制的支配。人们通过遗传获得的是学习一种或多种行为的可能性。无论在哪一种文化中,人们都会有一些偏颇行为,尽管这些行为看起来不太理性,而且当事人其实有很多机会做出其他选择。
    我有蜘蛛恐惧症,几经尝试,还是不敢触摸那些挂在网上的大蜘蛛。尽管我知道它不会咬我,即使被它咬了也不会中毒。之所以怀有这种无理由的恐惧,源于我8岁时的一次体验,我被一只“鬼蛛属”的十字园蛛的动作吓坏了。当时那只蜘蛛正平静地挂在自己织的网上,我想办法靠了过去,想仔细查看一番,但它突然动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现在,虽然我已经知道了这种蜘蛛的学名以及它的很多生物学特性(我也应该知道,因为我已经在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担任昆虫馆馆长多年),但是仍然不敢去触摸那些挂在网上的蜘蛛。
    这种强烈厌恶有时候会演变为恐惧症,具体症状表现为恐慌、恶心以及无法对恐惧对象进行理性思考。我对蜘蛛的恐惧还是轻微的,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种真正的恐惧症,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双手被缚住,以及脸部被遮盖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