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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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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你也住在奇布林村吗?”

“是的。”

“那你一定是给露比·卡特尔钱,让她看牙医的那个美国女孩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露比是朋友。”

黛西很惊讶:“这里的大学生会和女仆交朋友吗?”

“你可真势利,我妈妈在成为议员前也当过女仆。”

黛西感觉自己脸红了。她最恨人势利,经常批评势利的女孩,尤其在布法罗。她觉得自己和势利这个词不沾边。“我们刚认识就不怎么合拍,对吧?”一曲将尽时,她问劳埃德。

“不是,”劳埃德说,“你觉得法西斯主义的话题无聊,但你把德国的犹太难民带进家门,还和她一起来到了英国。你说女仆和大学生不适合当朋友,却付了露比看牙医的费用。另外,今晚没有比你更耀眼的女孩了,你是这里最出彩的一个。”

“谢谢你的恭维。”

“你的法西斯朋友博伊·菲茨赫伯特过来了,要让我把他赶走吗?”黛西发觉劳埃德正找机会和博伊吵上一架。

“当然不用。”她转身对博伊露出微笑。

博伊草草地对劳埃德点了点头:“威廉姆斯,晚安。”

“晚上好,”劳埃德说,“我很失望,上周六你们法西斯党人违反承诺,在山脉路上游行了。”

“哦,是的,”博伊说,“他们有点兴奋过度了。”

“当你承诺不进行游行的时候,我还真吃了一惊。”看得出,在冷静的外表下,劳埃德异常愤怒。

博伊不想把这件事太过当真。“不好意思。”他轻描淡写地说。他转身招呼黛西:“看看这里的图书馆,”他说,“是克里斯托弗·雷恩【13】设计的。”

“太荣幸了。”黛西挥手和劳埃德再见,让博伊挽住了她的胳膊。劳埃德目送她离去时的眼神有点失望,这让她很满足。

在四方形草地西边,有条小路通向学校尽头一座孤零零的建筑。黛西敬畏地看着建筑底楼幽深的长廊。博伊说因为附近的剑河经常泛滥,所以学校把图书馆设在了二楼。“我们去看看楼边的剑河吧,”他说,“它在晚上特别美。”

黛西已经二十岁了,尽管在男女关系上没什么经验,但她知道博伊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看晚上的河景。只是她不确定,在惊讶地看到她身着男装以后,他对哪个她更感兴趣,是男装还是女装?她觉得答案马上就快要揭晓了。

“你真的认识国王吗?”黛西在博伊带着她走过接下来的一块草坪时问。

“是的,他不算是我父亲的朋友,但到我们家来过几次。告诉你,他对我的政治观点很感兴趣。”

“我想见见他。”黛西知道自己不能显得过于主动,但这是她的唯一机会,不能轻易错失。

经过一扇门以后,他们踏上一块向河岸边防波堤下倾的草坪。“这个地方叫作后院,”博伊说,“大多数年代更久远的大学在河的另一边。”到一座小桥边时,他挽住了黛西的腰,手有意无意地往上移,直到手指碰到黛西的乳房下缘才停了下来。

在小桥的另一边,两个穿着制服的校工正在站岗,防范着可能混进来的人。一个校工轻声对博伊说:“晚上好,阿伯罗温子爵。”另一个偷偷地笑了。博伊懒洋洋地对他们点了点头。黛西知道博伊一定带很多女孩上过这座桥。

她知道博伊带她来这一定有他的目的。果不其然,他在黑暗中停住脚步,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告诉你,晚宴上你穿的那件外套真的很吸引人。”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有点沙哑。

“很高兴你这么想。”黛西知道博伊马上要吻她了,她感到有些兴奋,但心里还没完全做好准备。她把手掌抵在博伊的衬衫前襟上,让他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外。“我很想出现在皇宫的聚会上,”她说,“这个好安排吗?”

“一点不难,”他说,“至少对我们家不难,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也不会难。”说着,他急切地把头靠向黛西。

她躲开了。“你能为我安排吗?你能安排我去皇宫吗?”

“当然能。”

她靠近博伊,感到他的裤子前襟已经鼓了起来。不,她琢磨着,博伊不是她属意的男孩。“能发誓吗?”她问。

“我发誓。”博伊喘着粗气说。

“谢谢你。”她让他吻了她。



星期六下午一点,南威尔士阿伯罗温威灵顿街的小房子里挤满了人。劳埃德的外祖父自豪地坐在餐桌旁。他的儿子比利·威廉姆斯坐在一边,比利是个矿工出身的郡议员。劳埃德坐在外祖父威廉姆斯老爹的另一边,他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同是议员的艾瑟尔不在场,在场的话,威廉姆斯王朝的成员就都齐了。没人会说出王朝这个词——这个词与他们提倡的民主格格不入,他们像教皇信仰上帝一样信仰着民主——尽管如此,劳埃德却断定外祖父一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桌子旁还坐着比利舅舅一直以来的好友和助手汤米·格里菲斯。劳埃德对和这么多有地位的人同席落座感到非常自豪——威廉姆斯老爹是矿工工会的资深领导人;1919年,比利舅舅在军事法庭上揭露过英国对布尔什维克挑起的秘密战争;汤姆和比利舅舅曾在索姆河战役中并肩作战。和他们一起吃饭比和皇室成员一起吃更加让人兴奋。

劳埃德的外祖母卡拉·威廉姆斯做了炖牛肉和手工面包。饭后,他们开始喝茶抽烟。老爹的朋友和邻居们像平时比利在的时候一样,也都到了,他们靠在墙边抽着雪茄和手卷烟,小小的厨房里充斥着烟味和男人的气味。

比利有着五大三粗的矿工身材,但和别的矿工不同的是,他穿着淡蓝色西服、白色衬衫,戴着红色领带,衣着考究。劳埃德注意到众人都以“比利”称呼他,以强调他是他们中的一员,是因为他们的选票而当选的。他们叫劳埃德“小子”,表明他们不会因为劳埃德是个大学生就对他另眼相看。但他们称老威廉姆斯为威廉姆斯先生——他才是他们真正尊敬的人。

从打开着的后门向外看,劳埃德发现一座不断垒高的煤山已经渐渐延伸到了屋后的铁道线边。

一整个暑假,干一份报酬很低的工作,他组建了一个专门为失业矿工服务的工程队。他们的任务是装修矿工协会的图书馆。刷油漆和搭书架这样的体力活,对用德语苦读席勒、用法语苦读莫里哀的他来说,是有益的补充。劳埃德喜欢工人间的玩笑:他从艾瑟尔的身上遗传了威尔士人的幽默感。

这工作很棒,但和抗击法西斯主义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一想到博伊·菲茨赫伯特带着法西斯党徒在街上叫嚣,往教堂里投石块的同时他却缩在教堂里没敢动,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那时他走出教堂,教训他们两下那该有多好啊!那样的举动很愚蠢,但他会感觉好一些。每天临睡前他都会闪过这个念头。

同时,他也会想起黛西穿着粉红灯笼袖蚕丝外套的样子。

舞会过后,他在期末狂欢周还见过一次黛西。因为隔壁宿舍的朋友拉大提琴,他参加了国王学院举行的一场演奏会,黛西和韦斯特安普敦一家也出现在了观众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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