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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因为感冒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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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因为感冒的缘故
  曾经我以为勤恳踏实,对人负责任,安静过日子,就够了。
  现在我知道,没有勇气和热情的生命,只是一片荒芜。
  大虫:
  因为感冒的缘故,日子变得忙碌混乱了。不,我想,是因为日子忙而乱,所以才感冒的吧。
  就说说寒假的这两天吧。

  昨天早上,当我准备好好补充睡眠,葛哥的电话从嘉义或是埔里打来了(因为睡得迷糊,实在弄不清他在哪里)。
  “蝴蝶!还在睡啊?八点半喽,该起床吃早餐了——”
  “我昨天晚上熬夜,三点半才……”
  “这两天有没有春花的消息?”
  “好忙,没联络呢。”
  “去看看她吧。昨晚上听她的声音,状况不太好,你知道,她就爱钻牛角尖。”
  “喂!”我一鼓作气:“你干吗每次都叫我去,既然关心,就自己去表达嘛!”
  “别这样。”这句话也是双关语吧。
  “你知道我带着外景队在山上……都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是不是?”
  是啊,都那么多年了,五专时,我以为参加美术社能发掘自己的艺术潜能,结果,艺术才华潜埋太深,难以挖掘,倒是认识了春花和三专电影科的学长葛哥。
  他们十几年前见到的我,与今日的我是很不相同的,怯懦、自卑,容易受惊吓。
  推开礼服设计工作室的大门,有个女孩立在镜前试穿白色丝绸礼服,十分典雅、复古的样式,春芍正在一旁整理裙摆,见到我便笑:
  “你来了,太好啦!”
  她望向春花所在的地方,无奈地摇摇头。我点头,做出“我明白”和“交给我吧”的表情,又推开一扇门,向着春花嚷嚷:
  “嗨!春花。这么好的天气,在干吗?”
  “你昏了吗?”她完全不肯配合:“一点太阳也没有,叫作好天气?”
  为了表示抗议,我不由自主乱咳一通。她忙起身,扶着我坐下,又去张罗热水,总算有点基本的同情心。
  “咳得这么凶,不去看医生,还来管闲事!”
  很好,既然话已至此,就挑明了说吧:
  “葛哥一早来电话把我挖起来的,他不放心你嘛。他其实很关心……”
  “是。他关心,要帮我买两罐腌梅子回来,我好烧梅子肉给你们吃。”
  “不是,葛哥是贪吃,可是他真的关心你,就好像我可不是为了梅子肉才跑来……”
  在说什么跟什么呢?我一急,又排山倒海地咳。春花把水递给我,我慢慢喝,浪急了会喘,“在看什么?”
  春花靠着桌沿往玻璃外面看,试穿礼眼的女孩正顾影自赏。
  “这套礼服好不好看?”她问。
  “春花设计的礼服哪一套不好啊?”
  “这是我替自己设计的,第三套。”她从我手中取走杯子,续上热水:“用不着了。”
  “又闹别扭啦?”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设计礼服给自己,是二十二岁那年,偷偷的,好兴奋,设计得好华丽璀璨,像个皇后。”
  “你们吵架了?”
  “认识他十年,礼服愈来愈简单,梦想愈来愈稀少……我想不出适合自己的礼服了。”“他还拿他父母来拖延吗?”
  春花摇头,目光凝注在我进不去的地方。
  “我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他软弱,现在发现,他可能另有主张,我所不了解的……”
  “春花”“我和他说过了,他可以让我等,但,不能辜负我。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青春?”她的脸上漾着奇异的微笑。
  “蝴蝶!”春芍冲进来,兴高采烈地。
  “蝴喋是你叫的?有没有规矩?”春花即时纠正。
  “蝴蝶姐。”
  “哎,乖”连我也中规中矩。
  春芍递上两本我的书,说是朋友的,托她来讨签名。
  记得初次见面,小春芍才八九岁,父母亲刚离婚,春花像个小母亲似的,带着春芍一道参加社团露营。那次,卓羚也跟我去了,看见扎两根辫子的春芍,十分感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春芍。芍药花的芍。”
  “哦,你有没有妹妹啊?”
  “没有,我最小了。”
  “还好,如果有妹妹,不是得叫春药了?”
  “对呀。”小春芍天真地回答。
  一旁的春花当下翻脸,扯了春芍就走。
  “哎哟,她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太严肃了吧。”卓羚还发表评论。
  “你趁早跟她保持距离,太不正经了。”春花后来郑重警告。
  小春芍已长成一个女人了。当过年前结婚旺季来临,她是春花最好的助手。
  中午,和学生约在台北城最高的建筑物聚餐,在楼下集合完毕,独缺一个湘湘,异口同声,大家都问欣树。
  “我不知道,她说可以自己来。”
  等了几分钟,大家决定上楼去等,欣树要在楼下等。
  “湘湘没有方向感,我等等她。”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他们走来时,一前一后,湘湘满脸愧意和讨好的笑,欣树的脸色僵臭。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师!对不起!下次不敢啦。”
  “饿了,去吃吧。”我说。
  湘湘也不招呼欣树,挽了个女生,拿菜去了。欣树除下背包,闷闷地坐下。我猜得出,他又急又气,必然责怪了湘湘。
  “喂。”我唤着坐在对面的欣树:“今天的甜点不错哦,多吃点,心情就好了。”
  他打起精神,指指我的碟子:
  “感冒不能吃这么油腻吧?”
  “你再不去吃,我全吃光。”
  他笑着,向自助餐台走去。
  我看不出还有谁比欣树更关心湘湘,还有谁比欣树更令湘湘在意。但,湘湘曾在情感上选择了另一个男孩而不是欣树,尽管那段恋爱相当短暂,而欣树是在意的。他们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
  (他们是怎么掌握那幽微的情意的?)
  下午,和大学同学顾盼盼约了碰面,她替杂志社作采访。有一段时日没见,她的模样有些不同,像是少了一直以来拥有的天真和快活。
  “顾伯伯的事,太突然了,我很难过。”
  顾伯伯是艺术界重要的研究论述者,他的风采魅力与对学界的贡献,同样非比寻常。我在报上看到他心脏病猝死的消息,立刻想到深度崇敬父母的盼盼,情何以堪?
  “一年半了。”她的双眼干燥,表情也是,看不出忧伤,有的仅是紊乱:“我到现在还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盼盼。顾伯伯那么疼你,你得好好过日于……”
  “是呀。他疼我。”她用力点头:“全世界都知道他疼我,却没有人知道——他诳了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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