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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明白?也许,他们永远也弄不清为什么这样做,就只是这样做了。
“被你爱过以后的他,虽然留下来,却再也不是完整的了。你留下一个不完整的丈夫和父亲给我们,还觉得是了不起的牺牲吗?”
我惊异地看着盼盼,包容与谅解是如此困难吗?她在丰沛的爱中长大,为什么竟如此吝于付出?
“因为你父亲的爱,使我变得完整。因为对你父亲的成全,使我的生命厚实了。如果,到现在,你看见我还觉得受伤害,我真的很抱歉。可是,盼盼,看到你长得这样好,我真的很安慰。”
史俜兰站起身,向我点头:
“后会有期了,蝴蝶。”
我站起来,与她握别,握住的仿佛是个孩子的手,柔软纤巧。
在那一握之中,有了不舍的依恋。
“我不好!”盼盼气愤地哭起来:“她凭什么判断我很好?她莫名其妙离开我父亲,害他痛苦一辈子!我母亲也痛苦,我知道了以后也痛苦——”
我默默无语,递面纸给她。
她拭去眼泪,歇息片刻:
“你一定觉得我表现得很差,对不对?”
我看着她,不忍说真话,也不愿说假话。
“你不知道,我常回想起小时候,陪爸爸住在山上小屋,换季的时节,他孤单的一个人坐在阳台发呆,谁都不理,我蒙住他的眼睛,逗着他玩,才能见到他的笑容。以为他的性格忧郁,现在才明白,他只是陷在深深的思念里,他只是人在心不在……”
“他们那么小心翼翼,苦苦压抑,都是希望你能快乐地长大。如果你知道了他们的苦心,仍要把自己掩埋在怨恨和痛苦里……我实在无话可说。”
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你来接我去机场,信箱里找到史俜兰应允要送我的书《雪迹》,封面赫然是顾伯伯的题字,我顺手搁进随身背包里。
托运行李之后,我们在餐厅里喝饮料。
“这一次,可以留一点蛛丝马迹,给我追寻吗?”你问。
半年前与你一起飞行的记忆,如此鲜明,而一切都已不同。
我微笑着,抽出冰红茶杯下的纸垫,接住你递来的笔,写下一串号码。
喏,别弄丢了。
你将杯垫上的水渍拭干,仔细安放在贴胸的口袋里。
我将入关之前,你忽然神秘地捉住我的手腕:
“有件事要问你,你的那条蛇呢?”
什么?蛇?哦!蛇,对了,我曾经喂养的那条蛇。
“我带走啦!”
“到底藏在哪里?”
“藏在我心里。”我笑着对你嚷。
“不如交给我保管吧。”
你要蛇?
还是我的心?
对你摇头,挥挥手,我进了海关,一直走向登机门。
也许这一次,我把蛇带回美国,便放了生,不让它伤害我和任何人。
起飞以后,小睡一阵,舒适地醒来,我掏出史俜兰的《雪迹》,随意翻阅,篇首文字写着:
爱,不是拥有,而是照见自我,探测生命美善的深度。
她不仅是书写者,也是实践者。
最后一则题为《雪迹》:
昨夜静悄悄下了一场细雪,今日晴空碧洗。人们都说夜雪只是我梦中的想象。
但我确在窗台阴暗处,看见了雪的痕迹。
就像曾经相爱恋的人,可以在生命中看见变化的痕迹。
成为一个不同的人。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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