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夹道受敌

护，就好像傻瓜一样。“空无一物的时候，疯狂地蹲着奔过马路”简直是最傻的事了。

度过危险后，他们又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村庄之中。沿着山谷向东，几人时不时停下，友好的村民就会给他们一些格拉帕酒[2] 。时近中午11点，走了七八个小时后，到了北部山坡边上处于游击队控制之下的小村庄群落。他们需要休息吃饭，便进入了一家旅店，点了红酒。

戴、杜契亚和四位朋友正放松地品尝红酒，旅店大门突然打开，两个当地人进来了。他们戴着猩红色臂章，全副武装，好像刚打完仗：两人都携带冲锋枪，枪套中别着左轮手枪，子弹带上夹着手榴弹，脖子上挂着望远镜。他们满满敌意地怒视这群不速之客，盘查他们来此地的目的。六位武装士兵开始激烈争吵，杜契亚也被搅了进来。戴困惑地看着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

争吵持续了10分钟。最后，两人冲出旅店，猛地撞上门。

“怎么回事？”戴问道。

杜契亚解释称两人是当地游击队的指挥官和副官，对特伦托游击队未经许可就进入他们的领地感到非常愤怒。虽然两人接受了任务紧急的理由，不会再烦扰，但这也让戴一行人感到不同军队之间的敌意，即便是政治盟友也不例外。这片区域的战斗人员与桑特·加里波第和特伦托军人一样，同属天主教共和派反法西斯抵抗运动。不同政治倾向的游击队之间更有可能萌生敌意。

当他们走到下一个小村庄休息时，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这次，愤怒的反法西斯士兵坚持称，他们是这片区域唯一“官方”游击队，其他游人见到的所谓游击队很可能是“假的”。10分钟后，戴等人又遇到两位敌意满满、戴着加里波第共产党徽章的人（党派得名于19世纪革命将领朱塞佩·加里波第）。他们自然称自己才是正统游击队，其他人都是假的。“翼”·戴对此感到越来越厌烦，决定“在第三拨到来之前”离开。

中午时分，几人到达龙切尼奥（Roncegno），美丽的小城坐落在山上，俯视山谷，城中建满了漆得明亮的提洛尔式小房子，窄巷纵横交错。戴的一位同伴在这里有个屠夫朋友，名叫安德里亚·霍费尔（Andrea Hofer），他为这群饥肠辘辘的旅人准备了“皇室一般豪华的”意大利面作午餐，戴觉得好吃极了。对于他来说，这次寻求解脱的征程是充满美食的苦旅。比意大利面更重要的是好消息，美国前线只有不到三英里了，就在博尔戈瓦尔苏加纳附近，在山谷对面一个类似的小镇中。

戴和杜契亚非常兴奋，但也被警告要小心。想要找到美国人，他们必须穿过德国前线，形势会非常危险。也有几位当地人自愿为他们做向导。戴当然希望能把通行人数降到最低，降低注意力；当然，这些人都想参加这次冒险，一行人便即刻出发了。

前一天，龙切尼奥及周围地区被战争席卷，德国伞兵部队占领此地，无视停火，野蛮地打退了美军第351步兵团向特伦托的攻势。他们向美国人射了88毫米口径子弹，美军士兵也用500颗炮弹回击，打向龙切尼奥背后德国士兵开枪的山中。自那以后，美军就按兵不动，形势暂时归于平静。停火的确清晰可见，但形势脆弱得不堪一击。第1空降猎兵师的指挥官越过山谷，举白旗提出停止敌对状态，但他也下达命令，一旦美国军队继续进军，德国士兵就可开火。布伦塔山谷暂时停战，德国第1空降猎兵师和美国第351步兵团前一年就在战场上遇到了两次，一次是1944年5月的蒙特格兰，另一次在10月的范德丽亚诺，美国人遭到重创。现在他们要时刻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好武器。

向导称，只要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穿过前线非常容易，顺着山谷北侧的山势走即可。走了几英里后，向导在一个小山坡的制高点上停下，给戴指出前线所在地。

眼前，布伦塔山谷好似远处两堵犬牙交错的山峰高墙，形状像巨大的碗，壮丽至极。向右看，能隐约看到树林密布的山坡上有斑斑点点的房子；山坡下山谷田野跨越地平线，延伸直至河流和主路。博尔戈瓦尔苏加纳坐落在山谷南侧的绿色悬崖下，横跨河流，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大片红色的屋顶。向导指了一下村庄旁边的农场，称那里曾是美军阵地。德国军队现在在戴右侧的龙切尼奥方向，距美军阵地差不多半英里远。

戴看不到行动的迹象，所以未加掩护就开始行进，以便让美军侦察兵更清楚地看到他和身上的制服。距离农场不到100英尺时，戴发现灌木丛后潜伏的美国大兵，倚着来复枪，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群人。

戴犹豫了一下，大喊：“我是英国军官，我们能过去吗？”

美国大兵上下打量了这群风格迥异的人：一个操着正宗英式口音的英国人，身着破破烂烂的老旧军服，手臂上还戴着格格不入的红色游击队臂章；外表圆滑的意大利平民，短小精干的中年游击队队长德爱尔莫带领的游击队员，还有龙切尼奥的向导。美国士兵看不出什么危险的迹象。“当然，”他说，“都过来吧。”

这群人走过美国大兵时，他向戴指了指连指挥部的方向，就是那个农场。戴找到了该连指挥官——一位名叫约翰逊的芝加哥年轻军官，并向他介绍自己为英国皇家空军中校哈里·“翼”·戴，是位逃脱的战俘，身负极为重要敏感的任务。约翰逊热情地递香烟和巧克力给他，戴尽量简短地描述情况，强调人质的危险处境，尽快派兵援救人质至关重要。

约翰逊很怀疑，他理解人质的处境艰难，但这里的形势也很危急。他认为停火只是暂时的，任何时候都可能接到军令，回到敌对状态。他深知伞兵多么疯狂，所以并不希望真正回到敌对状态。找出空闲的军队执行远距离营救任务基本不可能，但是哈里·“翼”·戴可以上报给团总部，约翰逊很乐意送他过去。

戴和路西亚上吉普车的时候，向游击队同伴道了别。戴已经和他们有了感情，也留下了名字住址，以便日后联系。分别时，戴告诉他们，他希望能满足他们坐美国坦克回特伦托的夙愿。吉普车驶离主路，戴只希望团指挥官能给他更积极的回应。

他们到达团指挥部时，指挥官富兰克林·P.米勒上校（Colonel Franklin P.Miller）刚开始接受采访，所以他们只能等待。不过后来两方仍见了面。米勒矮小精瘦，和约翰逊指挥官一样善意满满，但也同样悲观。当天早晨，他刚派了两位士兵去和德国师指挥官卡尔–洛塔尔·舒尔茨少将（Karl-Lothar Schulz）谈判，而他说只有接到上级第14军团的直接命令才会继续停火。舒尔茨担心游击队袭击，所以不愿解除警备状态。形势极为紧张，米勒也和约翰逊一样，都认为他的军团会很快再次展开进攻。不过，戴可以继续上报给第88步兵师指挥部。

戴又坐上吉普车，向南部的维琴察走去，离布拉埃斯湖越来越远。他无法想象旅店中发生了什么，只希望能及时送去支援，防止灾难。幸运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德国对名囚的计划，所以没有气馁，这份计划的目标与原来背道而驰，却同样可怕。

一方面，当戴和杜契亚出发开始任务时，地方盖世太保首领汉斯·菲利浦5月1日下令抓住名囚，带到边境另一端的奥地利执行死刑。

另一方面，同天，要求阿尔文斯莱本上尉将斯蒂勒和贝德手下送往博尔扎诺的党卫军副总指挥卡尔·沃尔夫已做好密谋，自己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