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战争越来越科幻化：1942—1945年

8。海因莱茵招募了L.斯普拉格·德·坎普，他曾经申请并获得海军军官任命，晋升到海军少校。29海因莱茵还招募了艾萨克·阿西莫夫，他在战争期间努力保持平民身份，为了避免被招募为一名军士，才在最后几天申请了候补军官学校。30在海军航空试验站，阿西莫夫开心地为飞行员研制染色标记，“因为它显然有助于我们战士的福利，也原谅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至少一点点”31。此时，阿西莫夫已经认识到纳粹将会被打败，“对美国海军和空军有十足的信心，认为他们能永久阻止日本的进攻”32。但是这种自信没有延伸到军事思维，他后来将其描述为“无与伦比的创造性愚蠢的工具”33。

阿西莫夫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将继续以不太同情的方式描写军队，尤其是高级军官。在他的作品《迷失的小机器人》（1947年）、《基础》（1951年）、《冒险》（1955年）、《适当学习》（1968年）中，表现高级军官把他们的高科技装备交给他们所依赖的科学家。

弗雷德·波尔曾为《战斗王牌》杂志撰写评论（由于军事审查而惹上麻烦），还编辑《惊险故事》和《超级科幻故事》，1942年他想要参军入伍，但是“自愿入伍已经被废除了”34。1943年4月1日他应征加入陆军航空部队。尽管后来他写道，作为一个士兵，他是一个“单位数量……而不是一个数字……电子显微镜知道被当作一块肉来对待是什么感觉”35。他解释没有这种人格解体，“军队就不可能存在”36，因为“一个人一刻也不会容忍这些废话”37。他又说：


我知道它只是一个游戏，当我被解职时，所有的规则又会变回来……我玩过那个游戏，上帝啊，我真的喜欢它，所有的一切。

不久他们告诉我们完成了杀手训练，将我们送上一列有三十节车厢的军列，开往伊利诺伊州查努特空军基地，我成为了一个空军气象员。38

陆军后来认为波尔“从事文字工作比拿武器或气象仪器更有用”39，1945年1月给他安排了公共关系的工作，让他编辑一份中队报纸。杰克·威廉姆森也参军担任陆军的天气预报员，晋升到陆军上士。（波尔后来写道：“气象联队挑选了所有空军IQ高的古怪之人。”40）哈利·斯塔布斯、西里尔·科恩布鲁斯、霍勒斯·戈尔德、亨利·库特纳、埃德加·潘博恩、詹姆斯·布利什、E.E.史密斯博士、乔治·O.史密斯、保罗·林白乐、L.罗恩·哈伯德也都参军了（参见附录A），另有许多人找到其他方式来支持战争。不过更准确地说，哈伯德在美国海军服役期间事故频发，稍微阻碍了其发展。41威尔·詹金斯一战时在陆军服役过，为战争情报办公室工作。66岁的埃德加·赖斯·巴勒斯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弗莱彻·普拉特成为了《时代周刊》的军事分析员。西奥多·斯特金被归类为4-F，甚至不能获准加入非战斗部队，后来他作为陆军后勤人员为美国陆军航空兵部队修建飞机跑道。42他还在“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工作过一阵，在帝国大厦里，《惊奇科幻》的编辑小约翰·W.坎贝尔是他的主管……坎贝尔是一个机要部门的主管，负责撰写雷达操作和维修手册……”43雷·布拉德伯利也被归类为4-F，不能参加战争工作，海因莱茵“感到雷在背叛他的祖国……结果，海因莱茵中断了和雷的联系，两人几十年都不说话”44。海因莱茵也许没有意识到奉行和平主义的布拉德伯利害怕被敌人杀死或被“大块头的、粗暴的美国士兵杀死”，于是在战争期间为红十字会献血活动写广告材料。45

1944年海因莱茵为了一个项目招募了哈伯德、斯特金和其他人：“海军23导航项目，一个反制神风特攻队方法的头脑风暴项目。”46


我受命为这个应急计划招募科幻小说家，他们拥有我能找到的最疯狂的大脑，所以说泰德是一个受欢迎的招募对象。其他人还有乔治·O.史密斯、小约翰·W.坎贝尔、穆雷·莱茵斯特、L.罗恩·哈伯德、斯普拉格·坎普、弗莱彻·普拉特等。

我从不担心保密问题，因为一直有一名海军情报员在场。47

1943年《惊奇科幻》提价，因为“太多像坎贝尔这样可靠的人去参军了，或是从事平民战争工作，不再写作了”48。《奇异故事》从月刊变成了双月刊（1943年），到1944年变为了季刊，在1946年才变回月刊。《惊险故事》1943年停刊。1943—1949年《超级科幻故事》休刊；1943—1950年《未来科幻小说》休刊；1943—1951年《科幻小说季刊》休刊。二战期间海因莱茵没有创作新的小说。受海军的保密规定限制，哈伯德也没有写作。他后来认为这是“作为一个作家，唯一影响我的事情”49。尽管战争期间阿西莫夫继续发表小说，但是通常多产的他在海军航空试验站服役的头一年没写任何小说，战争结束后他在军队只写了一部小说。1940—1942年弗雷德·波尔每年发表6～10篇小说，1943年只发表了1篇，1945—1946年没有发表。1941年和1947年西奥多·斯特金各发表了10篇小说（1940年发表了13篇），但是1942年他只发表了3篇，1943年和1945年各发表了2篇，1944年只发表了1篇。1943—1947年E.E.史密斯博士没有发表任何小说，1945—1947年詹姆斯·布利什也没有发表任何作品。

除了占据通常花在编辑杂志或写作上的时间，以及战争时期纸张定额配给对出版业的影响，二战时期科幻小说作家和军方之间唯一真正的冲突在于对科幻故事的审查。这些科幻故事描写美军为了战争用途秘密研发新技术，最显著的就是核武器。威尔·詹金斯（穆雷·莱茵斯特）与军方审查员发生了冲突，因为他于1942年发表在《惊奇科幻》上的《四艘小船》提到了类似声呐的设备。50菲利普·威利的中篇小说《天堂的火山口》描写战败的纳粹“用铀237造了一枚原子弹”来对抗美国，1945年初这篇小说被递交到政府审查机构后，“威利立刻被软禁起来，一名陆军少校情报员告诉他，如果有必要，他会亲手杀了威利以保守秘密”51。讽刺的是，威利后来被“邀请就广岛轰炸做报告”，他被授予最高安全等级，参加了沙漠岩石（Desert Rock）①原子弹试验，向出版商简要汇报了关于原子时代的影响。521945年初《超人》的报纸连载漫画提到了“核粒子加速器”或“回旋加速器”，它也被审查机构查禁，然后用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取代。53

战时对美国科幻小说审查最著名的例子是克里夫·卡特米尔的，他因为身体残障不能参军，1943年他写信给坎贝尔，提出一个关于超级炸弹的故事。54坎贝尔回信时详细描述了如何利用裂变的铀235来制造原子弹。卡特米尔让坎贝尔提供更多的信息，“你看，我想知道怎样制造一枚铀235炸弹……当然由于社会的、军事的、政治的原因，请留意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可以说”55。

卡特米尔的小说《最后期限》受到了审查，因为担心有违反保密规定的内容，战争部反情报队调查员亚瑟·莱利问讯了坎贝尔。莱利的报告建议对坎贝尔和卡特米尔进行监视，还认为泄密可能是通过卡特米尔的朋友海因莱茵，从阿西莫夫开始的。莱利的报告还怀疑L.斯普拉格·坎普和威尔·詹金斯（穆雷·莱茵斯特），认为他们给了阿西莫夫一些铜原子用于光谱分析。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