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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处决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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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酒店地板的床垫上。

佩恩·贝斯特的大巴被拖着,远远地落在了其他人后面,当时帮助市长安排临时住所的安东·杜契亚接待了他。佩恩·贝斯特很幸运,法肯豪森上将请汤玛斯将军和他在巴赫曼旅馆一起住。约翰·麦克格拉斯中校的爱尔兰士兵安德鲁·华尔士下士(Corporal Andy Walsh)自愿侍奉佩恩·贝斯特,将他的行李送进房间,让他更为舒适。佩恩·贝斯特很想和汤玛斯或博宁说话,但听说他们一起去吃午饭了,所以没人在房间里,他大失所望。

他又听说,要是能和旅店女主人搭讪一下,就能喝点红酒,佩恩·贝斯特便和麦克格拉斯中校去厨房找。他们在厨房明亮的灯光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撞见了守卫。其中一位名叫弗里茨的守卫是达豪的军需官中士,也是斯蒂勒更具人性的手下。至少,佩恩·贝斯特是这么想的。弗里茨的同伴是贝德手下的保安局士兵,他们一直在喝红酒,快要喝醉了。佩恩·贝斯特认为这是套话的绝佳机会,便与他们攀谈起来,麦克格拉斯中校不讲德语就只身离开,错过了“二战”期间最特别的一次对话。

这位保安局士兵眼神呆滞,快要晕过去了,而弗里茨要么一直流着眼泪嘟囔着可怜的老婆、孩子,要么乘酒假气桀骜不驯地一再强调敌人不会活着逮捕他。

“你真是个好人,”佩恩·贝斯特和他说,“你对我们一直很好。”

弗里茨颤抖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把你当挚友啊。”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为兄弟情谊干杯!”

佩恩·贝斯特和他敬了兄弟情,也向他保证:“你落到我方军队手里之后,我会为你美言两句的。”

这句话激起了一阵爆发式的咆哮。弗里茨大肆吹嘘他会杀死多少英国兵,一再强调英国人不会活捉他的。最终,吹嘘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说:“没错,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也会帮我,但前提是你得活着。”他笨手笨脚地在军服胸袋里摸寻出一张印着字的纸,挥舞着说道:“这就是处决你的命令,你活不过明天了。”

佩恩·贝斯特试着掩盖他的惊愕:“说什么胡话?”他说,“肯定没人会傻到在战争达到这个节骨眼,对我们执行枪决吧!为什么?一两天之后,你们所有人都会变成囚犯。”

弗里茨摇了摇头。“不,肯定的。”他一边挥着纸,一边说,“你看,白纸黑字印着呢。”他把纸放到佩恩·贝斯特眼前,而贝斯特读不到全部,但是能看清楚,这的确是一张柏林帝国安全总局下达的军令,附有一份不能落入盟军手中的名囚名单,所以一旦危险情况发生就必须被处死。佩恩·贝斯特设法看到了名单上一部分名字,有舒施尼格、布鲁姆、尼莫拉、沙赫特、穆勒和法肯豪森上将、汤玛斯和哈尔德大将,名单上还有理查德·史蒂文斯少校;当然,还有他自己。

他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你不是和我说斯蒂勒不会傻到真的去执行军令吗?”他告诉弗里茨,他敢肯定,斯蒂勒会把他们留在尼德多夫,在美国人到达之时移交人质。

“斯蒂勒!”弗里茨轻蔑地啐了一口口水,“你别搞错了,贝德才是拍板钉钉的人,他决定处死所有囚犯。”

弗里茨还说,贝德3月前就收到了这些命令,计划是预谋好的:名囚要么被押为人质,要么被处死,没有任何自由的可能。“贝德永远尽责执行军令。”他说。

佩恩·贝斯特问弗里兹,到时他会不会参与处刑:他会枪决一个刚刚与他敬过兄弟情谊的人吗?

“会的啊,贝斯特先生,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弗里兹说,约莫第二天,名囚就会被车带到附近山中的旅店内,用机关枪枪决,再火焚旅店。“我完全不想这样做。”他说。与其说他反对屠杀,不如说反对屠杀的方法。过去的经验告诉他,所有守卫使用的标准MP40机关枪杀人效率都不高,发射极不精准,子弹威力也不够。“开火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真正死亡。”他说。

弗里兹停了一下陷入沉思,同时佩恩·贝斯特也在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最后,弗里兹继续说道:“贝斯特先生,你是我的朋友。我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他们开始扫射的时候,我给你做个手势,你就能站在我旁边,我直接在你脖子后开枪。这是最好的死法了,你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是神枪手,从来没打偏过。”

弗里兹详细地描述了后脖颈的枪决方法,枪要对准头骨底部,枪口绝不能碰到囚犯的皮肤,否则他们吓到就瞄不准了。想要一击毙命,就必须瞄得非常精准。弗里兹执行后颈枪决的经验很丰富。“我几乎可以闭着眼行刑。”他从手枪皮套中抽出瓦尔特P38手枪(Walther P38),不稳地挥舞着,“你转过身,我做给你看。”

佩恩·贝斯特很快拒绝了。“别傻了!我怎么知道你在我背后做什么?”

弗里兹点了点头,“你……”他向保安局的伙伴说道,“转过去,我要给贝斯特先生展示一下怎么行脖刑。”

他的朋友已经完全醉了,傻傻地看着弗里兹,又开始嘟囔:“全都毙了……啪、啪啪……”他用手臂画了个大圆,红酒瓶和酒杯都砸在了厨房地板上。后来他把头躺倒在桌子上,开始打呼噜。

弗里兹现在喝得太多,注意力无法集中,又开始叨唠老婆和孩子,说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杀了上千号人。他又说,这场惨痛的世界大战是由英美犹太人挑起的,元首是个平和的好人。

佩恩·贝斯特决定,该走了,便丢下弗里兹和他沉睡的朋友回到楼上。法肯豪森一人在屋中,看不到汤玛斯或博宁的身影。佩恩·贝斯特不希望在人质中煽动恐惧的情绪,便没提及他和弗里兹的对话。如果其他名囚得知,连斯蒂勒原本更为平和的手下都变得敌意满满,则会激化囚犯的恐惧,转为恐慌。如果佩恩·贝斯特知道其他英国囚犯身上发生的事,可能会更为担心。

***

尼德多夫市政厅变成了国际旅店,也变成计划阴谋的温床。在市政厅顶层,桑特·加里波第将军已开始建立自己的游击队总部。所有装作当地平民,向著名同胞致以敬意的当地抵抗人员一整晚都在见他,接收命令。

获悉加里波第袭击计划的“吉米”·詹姆斯,看到这人潮攒动的景象感到非常敬佩。加里波第神奇地丢掉了集中营的条纹囚服,换成了意大利将军的淡蓝色军服,还佩戴上奖章。他设法在被禁期间完好地保存了军服。加里波第气质雍容,监督袭击准备工作时,宽脸庞上的表情严肃但和蔼,高高的厚鼻子下,笑起来时牙齿稍稍突出。

自从听到博宁与维廷霍夫讨论释放囚犯的计划后,加里波第就决定暂停袭击。“翼”·戴和其他英国囚犯不情愿地同意了,坚持延迟的期限必须短暂。比如,詹姆斯希望采取行动,他不喜欢“坐着干等贝德一行人执行屠杀”。他们也不喜欢依赖德国人解放。戴在囚禁期间结识了许多德国朋友,也尊重德意志民族,但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很难相信他们的言语,特别是在还包括一名与盟军战斗的将军时。

而且,斯蒂勒和贝德的手下已知道博宁的计划,并极为痛恨,简直火上浇油。党卫队不愿听到自己手下的囚犯越过他们,自行与德国国防军将军取得联系。佩恩·贝斯特的酒友弗里兹下士这样评价博宁:“我们应该先把这个叛国贼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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